李亮/再聽小哥
小哥,是八十年代臺灣歌手齊秦的“別名”,我想應(yīng)是如我這樣的齊秦的歌迷為他起的昵稱,一聲小哥,既尊重又親切,簡簡單單又清新高雅;又或許是對已過知天命之年的齊秦青春永遠(yuǎn)的祝福,對他所有經(jīng)典歌曲不老不逝的期許。自1981年出道來,小哥所出專輯不在少數(shù),《狼Ⅰ》、《狼Ⅱ》、《冬雨》、《柔情主義》等,每張專輯均告出彩,所收集的每首歌曲,曲曲堪稱佳作,特色各異,但又共同體現(xiàn)了小哥年輕時對美好前途的孜孜以求,對浪漫愛情的無限向往,共同反映著他彼時孤傲、敏感、憂傷、迷茫的性格特點、清新雋永的音樂風(fēng)格和清亮空靈的音質(zhì)特征。
喜歡齊秦的歌,是打從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踏上工作崗位就開始的,那時,一有他的歌曲卡帶問世,便立即想方設(shè)法買或借來,反復(fù)聆聽哼唱,并以在一幫朋友面前似是不經(jīng)意地最先哼唱起他的新歌為榮。那時,我想對他歌曲的熟悉進而成為喜歡,是源于當(dāng)時那首膾炙人口的《北方的狼》,狂野中透著堅定、不羈中蘊藏深情,這也成為他以后大部分歌曲的主要特點,舒緩深情的旋律隨著他所特有的清亮嗓音慢慢流淌,淡淡的憂傷與惆悵便也彌漫了開來……歲月如梭,他的歌陪伴著我和我的很多同齡人,走過了那個以傷感為成熟的青蔥歲月。
今年,工作崗位的變動,讓我對來自臺灣的音樂多了一份關(guān)注,一直喜歡著的齊秦的歌曲便自然而然地在電腦曲庫中置頂。每當(dāng)一個人在家時,總習(xí)慣于將電腦的音響調(diào)到最大,并關(guān)上家里所有的燈,將自己全然自由地放倒在床上,聆聽起了他的歌來,一頭長發(fā)、一身牛仔、一把吉他襯著外表冷峻、孤傲的歌者的形象,頓時在腦海里浮現(xiàn)了出來,一幀幀或狂野不羈、或悲壯凄美、或悵惘感傷的畫面次第鋪開……
一匹狼,來自北方,因為跋涉千里,缺水少食,不再驃悍,只剩羸弱,但仍在獵人的槍口下、在漫天的黃沙里、在凄厲的風(fēng)雨中,咬牙長嘯,兀自前行,只是為了找尋那片美麗的草原。《北方的狼》前奏響起,音樂似從悠遠(yuǎn)的地方飄來,如同一匹孤狼由遠(yuǎn)及近,隨之,清亮的嗓音伴著舒緩的旋律開始訴說這匹來自北方的狼的經(jīng)歷,獨行的寂寞、路途的艱險讓音樂的陳述慢慢變得激烈和狂野,最后因為對找尋美麗草原充滿著的向往和希望,使音樂結(jié)束在高亢而堅定的音符上。這首歌之所以成為小哥的代表作,為歌迷們所鐘愛,我想更多的是歌曲向人們展現(xiàn)了為了實現(xiàn)“到達(dá)美麗的草原”這個理想,不畏路遠(yuǎn)途艱、風(fēng)凄沙狂,只顧勇往直前的“狼”的精神。
《花祭》,一段抒緩的吉他前奏帶出了纏綿悱惻的歌詞與旋律?;ㄩ_的季節(jié),是在充滿生機和浪漫的春天,可是,隨著伊人的離去,美好的一切在這個春天里消逝,花季,成為了祭花,在花開的時節(jié)對花的祭奠,對往昔美麗愛情的祭奠。強烈的反差,讓歌曲意境愈顯凄涼。我時常想,小哥與影壇玉女王祖賢讓多少人艷羨和祝福的愛情,經(jīng)由分分合合,兩人最后還是未能攜手一生,莫不是這首《花祭》的一曲成讖:那時,小哥的音樂事業(yè)風(fēng)頭正勁,是“花開”的時候,王祖賢離開了他,不久兩人宣告分手;多年之后,依然獨身的兩人再次走到一起,行將談婚論嫁,也是愛情“花開”的時候,但突生變故,兩人終究未能成為眷屬。這,真是兩人愛情的宿命嗎?
至今依然膾炙人口的《大約在冬季》,一開始便用舒緩憂郁的鋼琴旋律作為歌曲的前奏,把歌曲的離愁別緒鋪墊得滿滿,“輕輕地,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小哥清亮的歌聲一出,讓人便知這是一首別離的歌曲。為了找尋屬于自己的路,盡管千分萬分的不愿,可還是不得不與愛人別離。在可預(yù)見的分別的日子里,夜晚從此變得漫長,思念讓人愈加寂寞,然而,更讓人傷感的是,不知歸期何時、團圓何日、前途何處,只知前方的路太凄迷,為此,離別愈加顯得迷茫而悲傷,彼時彼景,昔日相偎相守時無盡的話語已然無多,唯剩對愛人的安慰、叮嚀與祝福。吉他伴著小提琴滑出了婉約優(yōu)美的歌曲間奏,綿長但不拖沓,仿佛要將離別前的相聚拉長,又像是要把別后的思念拉長。相愛的人不能長相守,最是讓人痛苦,從柳永的“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jié)”,到李清照的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表達(dá)的無不是離別的相思苦。
如果說相愛的人不能相守,是命運對人的殘酷捉弄;原先你儂我儂的人,最終還是選擇分手,相忘江湖,不也是造化弄人?“沒有人能挽回時間的狂流,沒有人能誓言相許永不分離……”,在時間的長河里,一切都非注定?!犊窳鳌酚媒蹩褚暗墓?jié)奏和吶喊,唱出了命運的多舛,而這,無關(guān)對錯,只有遺憾和傷感。
在齊秦的歌曲里,除了對愛情的表達(dá),對個人前途的思考也占據(jù)了很大的比重?!丢毿小房胺Q《北方的狼》的“姐妹曲”,同樣展現(xiàn)了一幅寒冷星空下、凄涼狂野中踽踽獨行的畫面,可與《北方的狼》不同的是,歌曲的始終都貫穿著強烈快速的節(jié)奏,恰如其分地表達(dá)了歌者渴望前行,卻害怕孤獨的矛盾苦悶的焦灼心情。同樣是表現(xiàn)屬于一個人奮斗的《尋》,則更多的是反映了歌者對充滿艱辛多有坎坷的前程不再向往又等待陽光的彷徨,這不正是當(dāng)時乃至今日的很多人,在遭遇挫折時內(nèi)心沮喪與希望并存的真實寫照?歌曲的末尾是吉他的一段很長的反復(fù)彈奏,似是長長的一串省略號,隱喻著前途的漫長和無盡的思量。
始終如一地喜歡小哥的歌,不僅在于其歌曲旋律的優(yōu)美、歌聲的清亮,更在于他的歌曲唱出了“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豪氣,唱出了“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的悲壯,唱出了“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凄惋,唱出了“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哀怨,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了追求美好愛情和事業(yè)的人們的百態(tài),植根生活,承接地氣,觸及靈魂。
責(zé)任編輯:葉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