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攝影，所以有空的時間大都會在東湖塘的周邊轉(zhuǎn)悠。她的山水，她的舟楫，她的微風漣漪擁抱中的小洲，還有她的靈動的候鳥，都是絕佳的入鏡畫面。生命在這里是詩意的，一個紅塵紛擾的城市也因為依偎著她，而洗去了些許的俗氣。在一個城市的邊緣，有這樣一個自我清淤的內(nèi)海灣與國家濕地公園，那真是這個城市的福氣了。

冬天的東湖，是最熱鬧的。上萬只來自北方的候鳥來這里過冬，近300公頃東湖水面被這些北方的貴客點綴詩意非凡。黎明，登上塔山眺望，東湖是一個極圓的小盆地。四五點鐘的時候，夜色把湖面照得幽藍幽藍，星光更加璀璨。在窗戶緊閉的城市呆久了，突然看到那么多晶瑩明亮、似乎觸手可及的星星，心中那股激動將深冬的寒氣完全融化了。佇立在九層的高塔之巔，仰望天穹，每一個認識的星座都清晰可見，甚至可以看到幾顆運行中的人造天體——他們的運行速度比一般星星明顯很多?？罩胁粫r有流星劃過，每一次，都許下相同的愿望。所謂：“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抒；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钡母锌腿欢?。

鄭承東 攝

天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看著滿湖的白霜在旭日中升騰著水霧，那些早起的候鳥喚醒了第一縷晨曦。隨著旭日東升，曦光照耀下，紅嘴鷗、黑尾鷗、白骨頂、絲光椋鳥、普通鸕鶿、白鷺、大大小小，五彩繽紛，一起飛起，又一起落在水面，激起朵朵水花。其實，欣賞生命的璀璨就是如此這般地需要在黑暗中守候。而璀璨的背后常常殺機重重。因為黑夜中，候鳥一般集聚在水面的中心或者濕地的中心休息，這時相對是安全的。候鳥最危險的時候是早上5時左右到晚上8時左右，這是候鳥外出覓食的時間，群體容易分散，加上候鳥專心覓食，放松了警惕最容易被捕殺。

清明的雨叫東湖沐浴在纏綿的季節(jié)里。似乎是分手的時節(jié)到了。候鳥一般從每年10月下旬開始陸續(xù)來到這里過冬，來年3月遷徙回去，前后半年左右。白日里，在東湖上活動了一個冬天的紅嘴鷗，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加入到遷往西伯利亞遙遠的旅途中?！皯{欄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霧靄沉沉楚天闊?！彼坪跏菍t嘴鷗漫長旅途的賦別。

這邊正“惆悵”地離開，那邊也悄悄到來。心急的夏候鳥先遣小分隊已經(jīng)抵達三都澳進海口，家燕、杜鵑、黃鸝欣喜地來了?？磥恚词故顷幱赀B綿，春天的步伐也是無法阻擋的?？梢灶A見，東湖看見夏候鳥已指日可待。大約再過一個多月，東湖的鳥譜又會集體“換屆”。屆時家燕、杜鵑、黃鸝等夏候鳥將會逐漸取代冬候鳥，成為夏日天空中的“貴客”。最幸福的是那些留鳥，麻雀、白頭翁、喜鵲、畫眉、魚鷹，她們沒有季節(jié)遷徙之苦，四季常在，東湖就是她們一輩子的家了。但它們在冬季很難覓食，每到冬季，有的留鳥就成群結(jié)隊地生活在一起，啄取植物的果實和種子為食。春暖花開，東湖南北岸景觀帶花團錦簇，紫荊花、山茶花、白玉蘭等數(shù)十種名花競相開放，留鳥有口福了。原來是候鳥的白鷺，似乎喜歡上東湖的環(huán)境，變成半候鳥甚至是留鳥，沒有明顯的冬來春去現(xiàn)象。為什么會有如此多的鳥聚集在東湖?三都澳濕地面積較廣，潮汐之間灘涂大，加上湖面有人工養(yǎng)殖，鳥類覓食的食物豐富。

鄭承東 攝

我這里要著重說說，生活在東湖最珍貴的鳥類——遺鷗。2003年3月至2004年4月，在東湖濕地及其周邊地區(qū)發(fā)現(xiàn)國家一級保護鳥類遺鷗、國家二級保護鳥類黃嘴白鷺、鶚、黑翅鳶、蒼鷹、紅隼、長耳鴞、短耳鴞、草鴞、褐翅鴉鵑及其他鳥類共20119只。其中，遺鷗在福建是首次被發(fā)現(xiàn)。這是來自遙遠的蒙古鄂爾多斯高原的迷鳥。它屬世界易危物種。

說不清是什么年代了，遺鷗的祖先來到亞歐大陸腹地，在戈壁荒漠中的湖泊落腳，繁衍后代。人類曾經(jīng)離遺鷗很遠，根本不知道戈壁深處有一個獨立物種的存在。直到1990年初，一個英國人到北京中科院動物所去看標本，北京的學者才知道，遺鷗可能就在鄂爾多斯。在那年繁殖季到來之時，中國學者在東勝附近的桃力廟—阿拉善灣海子發(fā)現(xiàn)了遺鷗，有500多巢，比以往全世界發(fā)現(xiàn)的遺鷗數(shù)量還多得多。鄂爾多斯以前至少還有一個小湖也有遺鷗繁殖，但是1999年至2008年連續(xù)10年的干旱中，那個小湖最早干掉了，遺鷗都集中到桃—阿海子，建立了保護區(qū)，避免人為傷害，數(shù)量當然增加。水位下降，湖心島的面積擴大，可以做巢的地方也增加。對啊!遺鷗適應這種環(huán)境變化，漂泊不定，在蒙古高原到處游蕩，不斷尋找合適的棲息地。這個地方?jīng)]水了，遺鷗再換個地方，這就是鳥類祖先傳下來的對策。

鄭承東 攝

遺鷗過于密集的群居，本來是棲息地狹小所致，但是有些人說成是保護得好的成果，是生態(tài)環(huán)境變好的表現(xiàn)。當年一些想賺錢的人就借遺鷗的名義到桃—阿海子來開發(fā)旅游，違反保護區(qū)條例，在核心區(qū)建賓館，修專線公路，在湖里開汽艇，還要在沙地上開沙灘摩托，高喊“吃生態(tài)環(huán)境飯，發(fā)生態(tài)環(huán)境財”。

連續(xù)干旱和人類過于親近的襲擾，桃—阿海子的湖心島終于成了半島，老鼠、兔子等都可以輕易登上島，遺鷗不得已轉(zhuǎn)赴紅堿淖。遺鷗飛走了，桃—阿海子的旅游不得不停業(yè)。而遺鷗也終于變成了迷鳥，四處尋找適合她們生存的樂園。東湖也才引來了這世界級的明星貴客。

遺鷗的遷徙道理，人類能聽懂嗎？仰望天上東湖鳥語呢噥，環(huán)眺東湖南北岸景觀帶花香陣陣，我們有信心能讓這生命的棲息地宜居永恒嗎？

來源：閩東日報新寧德客戶端、東僑新視界、 寧德人民廣播電臺、大夢蕉城

編輯：林哲雨

審核：劉寧芬 林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