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文竹，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秋。出差，借機看看一位很要好的同學，在她宿舍的書架上，擺放著一小盆綠植，纖細、輕盈、婀娜、蔥郁，如少女般冰清玉潔、亭亭玉立，看著令人頓生愛意。擺在書架上，更顯高雅，倍增書香。她說這叫文竹。從此，我記住了它的名字。

后來，我進城開會時也買了一盆文竹，帶回家擺放在學校宿舍自制的簡易書架上，每日里看看，澆澆水，可惜沒多久便開始干枯。都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在自然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一種叢林法則。面對不同環(huán)境土壤，橘選擇了生，即便為枳，活著才是王道。改變不了環(huán)境，就要學會適應(yīng)。未料想我的文竹卻選擇了玉碎，粉末狀的金黃色針葉灑滿書架，微風吹過，飄舞到房間角落。又過數(shù)日，枝干也枯黃了。可能是沒種植經(jīng)驗，管理不善，也可能是文竹無法適應(yīng)山區(qū)冬天寒冷的氣候。既然無緣，我便斷了念想，從此以后，不再種植文竹。以為這文竹太嬌貴，只適合城里人養(yǎng)，種不活，何必牽強，糟蹋美好。

其實我是很少種花花草草的，沒什么興趣，也就沒去學習種植經(jīng)驗。曾經(jīng)買過一株瓜子松盆景，沒有管好也死了。后來在野外挖了幾株野生金邊龍舌蘭當盆景，種在家里和辦公室，算是有點綠色，多了一絲生氣。這種多年生多肉植物耐寒、耐熱、耐旱，生命力頑強，從來不需打理，自生而不自滅。

前年冬天搬新家，除買了不少很容易種的綠蘿除甲醇，就只買了一盆小小的文竹，其他花、樹都是親戚朋友所送。那些蘭花剛送來的時候姹紫嫣紅，開得正艷，香郁逼人，但第二年就不開花了。那些發(fā)財樹、搖錢樹，到第二年冬天也開始萎靡不振，根部腐爛，漸漸干枯。問了懂行的同事，說是澆水太多，特別是冬天晚上澆水，易結(jié)冰，樹被凍死了，應(yīng)該要中午澆水。這隔行如隔山，自作聰明肯定要吃虧。只有那一小盆文竹，筆直中透著實誠，纖弱中藏著堅強，依然郁郁蒼蒼，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

今年的春末夏初，擺放在電視柜上的文竹突然瘋長，擋住了電視屏幕下方。我就把它移到陽臺花架最頂層，給予最高禮遇，可纖弱的枝干經(jīng)受不住蔓延的枝條壓力，開始彎腰下垂。每日拿起小盆子看看，都能感覺到輕飄飄地，可能是瘋長需要吸收更多水分，因此每天都給澆水。一個周末的午后，我躺在陽臺搖搖椅上，一邊看書，一邊悠閑地搖晃，陽光透過紗窗，照在花架上，也照到了文竹的一半。我望著無法承受重壓的文竹，想著英雄救美，為它減負，毅然決然拿起剪刀，剪去最長的幾根枝條，阻止它的野蠻生長。又過多日，瞧著被剪后造型難看的文竹，頭腦發(fā)熱，一剪刀把它剪到根底部，想讓它干脆重新長，這樣也整齊。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文竹的根際處才萌發(fā)出幾根新的蘗苗，雖然也能如傘般撐開，但稀稀疏疏，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朝氣蓬勃、生機盎然，嫩嫩的羽狀葉毛，帶著青黃，成了長不大的黃毛丫頭。雖然去買了植物營養(yǎng)液，經(jīng)常給它噴灑，卻是無動于衷，依然只是細細嫩嫩，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枉費我一片好心?？粗蠡冢瑓s無可奈何。

文竹花語是：象征純潔永恒，幸福甜蜜，地久天長。弟媳去年喬遷新居的時候，特意買了一盆文竹，說母親生前也非常喜歡文竹，既為紀念母親，也希望得到母親在天之靈的祝福。我聽了非常感動，就這么一個細節(jié)，讓我感受到了一個兒媳婦的細心與孝心。作為兒女，我們反而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純粹喜歡它的高雅與美妙，倍覺慚愧。

今天開始寫這篇文章，上網(wǎng)百度一下文竹，學到很多種植經(jīng)驗。我想采取換盆換土方法，來個徹底改造，讓一切重新開始，希望不負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