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承東

走進霍童支提山的這條山谷，峰巒環(huán)繞。

兄弟，南方的夏季好似妙齡的女子，令人躁動。但走進那條山谷時，想象中的躁動早已被另一種震懾所替代。圖志里那許多的仙佛與傳說仿佛都隨風退進了兩邊的寂靜山谷，唯一凸顯的是幾億年前的某次“激動”噴涌而出的層層疊疊的石灰?guī)r了。

走在那條山谷里，正午的陽光把這石界照射得更加堅硬起來。重重疊疊的山、形形色色的峰、孤孤單單的寺和三三兩兩的人都在石灰?guī)r的構(gòu)造下變得怪誕、神奇、空靈起來?；蚴菣M亙?nèi)缙?、或是壁立千仞，環(huán)繞峰巒，奇絕萬狀。

這樣寂寞的石界，卻也隱藏著一個曾經(jīng)熱鬧的佛國。千年滄桑，那羅巖窟依然香火不絕，辟支寺幾成廢墟，梵宇重修。所謂寂寞出高手，那個負經(jīng)而來、騰空而去的高麗僧人，面壁石窟，傳經(jīng)送寶，亦或是相中了這石界的寂。

中亞熱帶海洋性季風吹拂著這里雨量充沛，山巒疊翠。橫貫閩東北的鷲峰山脈面朝東方，直入東海，與太平洋板塊歷經(jīng)27億年頻繁的地殼運動，便形成了如葫蘆狀般的神奇海灣———三都澳，也造就了這里的山川密布，依山傍海。石灰?guī)r、花崗巖的地貌皺褶抬起又為佛道修行營造了神秘的地理氛圍，成了佛巢仙窟的凈土。黃金海岸線更為修士大德從中土南下拓展樂土提供了便利的海上交通。因此，幾千年來，霍童支提山多煉丹坐禪，佛道并舉，在仙風佛光里茶道盈香。

那羅延窟坐落在這條山谷里，北邊僅一峰之隔就是辟支寺，再往北邊僅十分鐘的路程是支提寺。處在同一中軸線中部龍?zhí)短幱幸环绞_壁立千仞，四方如削，猶如蓮臺高聳，天冠菩薩端坐其上，悲憫蒼生。這就是唐譯《八十華嚴》卷三十一“菩薩住處品”記載的天冠菩薩道場的核心區(qū)域———天冠說法處 。

按佛界的說法，“天冠菩薩”是主導(dǎo)人間(地位、官位)的菩薩。印度古來盛行佛的法會，在《華嚴經(jīng)》《大寶積經(jīng)》《大乘密嚴經(jīng)》《佛說海龍王經(jīng)》等經(jīng)中，都有天冠菩薩出席法會的記載。在鳩摩羅什譯《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jīng)》中，天冠菩薩還是主要的問法者。千百年來，震旦天冠佛國，就在這依山傍海的中國南方海岸遺世獨立，默默護佑著這方樂土“?；矍f嚴”。

自五代創(chuàng)寺，霍童山有了最早的佛教寺院———甘露寺。就在這方圓不足十多平方公里的范圍內(nèi)，以天冠說法臺為中心，天冠菩薩道場有志可尋的寺庵靜室多達29處，住眾千余人。高僧大德璀璨奪目。

霍童洞天，又稱霍林洞天。仙道歷史上溯至周朝，緣于三國，興于魏晉南北朝，鼎盛于唐宋，衰落于明嘉靖年間。

古時佛教“以洞天為梵穴”。

二千五百多年前，釋迦牟尼在《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中演講了這樣一段話———“東南方有處名支提山。從昔以來諸菩薩眾于中止住。現(xiàn)有菩薩名曰天冠與其眷屬諸菩薩眾一千人俱。常在其中而演說法。”

按《八十華嚴》中《諸菩薩住處品》“心王菩薩”的說法，慈悲濟世、神通廣大的諸多菩薩并未逝去，住處離著中土現(xiàn)實中的人們也并不遙遠。菩薩們在世間有22個住處：10處依山靠海，12處在城市之中。其中東南方向為“支提山”，是天冠菩薩道場。

佛教傳出印度，盡可能地消彌信仰中的“異己因素”，而與本土文化、民情兼容。其中唐武周時期（696年）傳譯的80卷《華嚴經(jīng)》（又稱《八十華嚴》）是佛教本土化“名山說”形成的主要理論依據(jù)之一。原始版本的支提山在印度。按80卷《華嚴經(jīng)》的“名山說”：中國版的支提山就在福建寧德霍童的支提山。

憑什么？

隋大業(yè)元年（公元605年），位于中國東南一座依山傍海的寺院迎來了一位天竺高僧。這座寺院叫辟支寺，臨水傍巖，拜辟支佛。隋開皇時寺宇叫“廣化寺”，只因相傳有天竺僧在此修行，宋時曾名“天竺寺”。這位天竺僧相傳就是印度來華的著名譯經(jīng)僧阇那崛多，被隋煬帝“擯流東越”。

阇那崛多是北印度犍陀羅國富留沙富羅城人，也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白沙瓦西北地區(qū)人。北周明帝武成年間（559～560），和老師耶舍、跋達啰及同參耶舍崛多等來至長安，從事譯經(jīng)工作。到了隋開皇時期，阇那崛多是隋文帝身邊的三大士之一，譯經(jīng)僧的光環(huán)依然繞身，而且還精通咒術(shù)。

這時，隋文帝有個同母弟叫楊瓚。在周宣帝時期，岳父楊堅任宰相，楊瓚升任大將軍?？吹綏顖詧?zhí)政，楊瓚擔心會給家族帶來災(zāi)禍，暗中策劃殺掉楊堅，楊堅對他卻很寬容，以禮相待。楊堅接受禪讓稱帝后，封楊瓚為滕王，任命其為雍州牧。而楊瓚的妻子宇文氏依然暗中巫蠱詛咒楊堅。楊堅知道后，要楊瓚和她和離，楊瓚還是不舍，反為宇文氏求情。之后，宇文氏從屬籍中被除名。隋開皇十一年，楊瓚跟隨楊堅到栗園游玩，據(jù)說被賜了毒酒暴斃。

兒子楊綸承襲爵位后，因為懷疑父親被文帝用毒酒害死，對自己的命運一直揣揣不安，所以就經(jīng)常就到阇那崛多住處，請教命數(shù)之類的問題。這在楊堅乃至楊廣心中，便認為楊綸是在向阇那崛多請教咒術(shù)。以“怨望咒詛”之名而將楊綸除掉，便成了楊廣的心頭之患。但楊綸當時地位頗高，處理楊綸需要很精明的政治布局。而阇那崛多作為楊綸咒術(shù)之師，便先于楊綸被擯，時間即在仁壽末年，此時楊廣已經(jīng)即位。隋大業(yè)二年，崛多被流擯東越，之后，楊綸則被流放到廣西乃至海南一帶。

“擯流東越”的阇那崛多尊者難道真的就是目前已知的第一位天冠佛國尋訪者？在閩東的佛教史上，我們真能找到阇那崛多尊者神秘的身影嗎？

隋大業(yè)二年，崛多被“流擯東越”。東越，原是指生活在浙江、福建與江西的古越族一族，后來演變成地理空間概念。“流擯東越”就是指阇那崛多被流放在浙江、福建與江西相鄰一帶?！度街尽分杏涊d，隋開皇二年（應(yīng)為“隋大業(yè)二年”之誤），阇那崛多到了霞浦清潭，他說“此龍之變也，宜峻佛祠以鎮(zhèn)之”，過了十年，僧人們就在此建了清潭寺。阇那崛多到過閩東已是無疑。

那么，阇那崛多到過寧德的辟支寺嗎？

有別于閩東其他寺院，辟支寺隨處天竺梵相，曼陀華燦。古印度僧人將“鹿野苑”視為成就辟支佛的天竺圣境。今天的辟支寺右側(cè)上方就是天竺僧建“鹿苑場”的遺址。佛教歷史上著名的 “拈花微笑” 經(jīng)典發(fā)生在靈鷲山上。辟支寺也有“三鷲島”“鷲領(lǐng)”的命名。辟支巖下至天冠菩薩說法臺———菩賢峰下曾遺有十幾座古舍利塔。數(shù)座古佛塔皆梵文銘刻。崛多之卒年應(yīng)在隋大業(yè)年間，但具體時間很難確定。其最后之歸宿很可能是在福建一帶。阇那崛多精通咒術(shù)，坐落在辟支寺西側(cè)的碧芝巖古佛塔、天開普會塔等古塔上方額刻有印度梵文咒語———“嗡啊吽”能給我們什么冥冥之中的暗示呢？

從支提山之名源于辟支寺、那羅延窟印度僧侶修行的小塔，或許我們可以依稀看見阇那崛多尊者模糊的身影。辟支寺曾名“天竺寺”，期間就有傳說天竺僧在此修行。印度僧侶為了能在苦修過程中隨時拜佛，便在修行時所居住的石窟的中堂后壁上刻出小塔，印度稱這種刻有佛塔和其他雕刻的石窟為“支提”，意譯為“廟”，“塔”。

阇那崛多尊者身為譯經(jīng)僧，對《華嚴經(jīng)》定有涉及。華嚴宗對“窟”情有獨鐘，以“窟”為寺是它的標配。辟支寺、那羅延一峰雙窟，以窟為寺的地貌特征，或許就成了阇那崛多尊者在中國東南方傳經(jīng)說法華嚴宗的理想選擇。

繼天竺僧之后，大唐盛世，一個韓國異僧得到心王菩薩的指點，尋訪天冠菩薩說法處，明確說支提山就是福建寧德的霍童山，又令這方天冠菩薩道場普照華嚴之光。

按《宋·高僧傳》記載：“釋元表，三韓人也。天寶年中（742-756年），來游華土，仍往西域，瞻禮圣跡。遇尊者示《華嚴經(jīng)》得知菩薩住處品：‘東南方有山名支提山，現(xiàn)在天冠菩薩與其眷屬諸菩薩眾一千人俱，常在其中說法。’遂至支提山禮天冠菩薩，于那羅延窟潛習華嚴。”

那羅延窟就與辟支寺一峰之隔。寺廟以窟為寺，在獅子吼般的石窟下，立著一塊石碑：三韓人元表法師創(chuàng)建了那羅延窟。

元表法師千里負經(jīng)那羅延窟的時候正是唐天寶年中后期唐明皇御賜“霍童洞天”的曼妙時光。

公元4世紀后期至公元14世紀，新羅、高麗等國民間游學求法到中土、西域盛行。按韓國學者研究的資料表明，公元750年，元表法師到北印度克什米的月支國求法，潛心學習《華嚴經(jīng)》，為《華嚴經(jīng)》中心王菩薩所示———支提山天冠菩薩道場所吸引，再回中土的使命就是尋訪心中的這片凈土。

“事事無礙法界”是《華嚴經(jīng)》的精髓。它告訴世人，事事本沒有障礙，但因為心里有了雜念，才有了障礙。只有通過內(nèi)心寧靜，才可以過濾掉人性的雜質(zhì)，達到無礙的境界。元表法師用到西天取經(jīng)，尋訪天冠菩薩說法處的苦行實踐著“事事無礙法界”的最高境界。

從月支國回到長安或洛陽，約需二年多時間，已算劫后余生。我們不知道元表法師“遇尊者示”是否指的就是阇那崛多？是否在長安或洛陽領(lǐng)了《八十華嚴》，就馬不停蹄的往福建寧德霍童支提山趕。如果是以公里計，從長安到寧德的直線距離是約1700公里，洛陽到寧德的直線距離是約1900公里。

當他背護《八十華嚴》餐風露宿，千辛萬苦到達霍童時，眼之所及，支提山毒蛇猛獸出沒，山精鬼魅潛伏。披荊斬棘間，元表終于在一處群峰相夾的化外處找到了一個石窟，這就是辟支巖靈源洞。元表在靈源洞修行了一段時間，后來終于在這座巖窟所處山峰的另一端找到了如獅子吼般的那羅延窟。元表棲居在叢林石界中，與鳥聲、水聲、風聲為伴，懷抱著《八十華嚴》，“朝夕俸誦”。

這是一種怎樣的獨處修行呢？或許這是今人難以理解的一種生活形態(tài)。這是需要練就一種非常心態(tài)、一種殷切等候和那種不惜用一生一世去徹悟的犧牲。譬如看到一個獨自玩耍的嬰兒，我會感到那是一種完全幸福的狀態(tài)，那樣的獨處是單純的、美麗的。但平常的日子，來回于都市的喧囂，穿梭于功名利祿的塵染，還有許多的好意沒有回報，許多的承諾沒有實現(xiàn)，許多的溝溝坎坎沒有填平?；丶业娜兆?，我無法帶回浪漫，無法帶回很好的心情。于是，會這樣的奇想———家中的妻子———獨處多于相聚，等候多于實現(xiàn)，守家的日子更需要的是一種心寂如巖的精神。這樣的獨處也是美麗的，但多了一層的無奈與傷懷，煉獄與犧牲，還有許多世事紛擾的蒙塵。

大約在公元755年，元表坐船回到朝鮮半島后，把《八十華嚴》視為經(jīng)典弘揚，由他創(chuàng)建的全羅南道長興支提山天冠寺深深烙印著寧德支提山天冠菩薩道場的痕跡，迦智山茶脈依然散發(fā)著支提禪茶“鐵鍋炒茶”的清香。

而他在那羅延窟留下的那本《八十華嚴》卻為支提山天冠菩薩道場種下了千年因緣果。

唐天寶中后期，元表在那羅延窟研習抄寫了一套《八十華嚴》，藏于那羅延窟。時間過了將近一個世紀，到唐大中元年（公元847年），保福寺僧人慧評禪師把這套《八十華嚴》，迎出山下，迎進甘露都尉院。后幾經(jīng)輾轉(zhuǎn)，吳越王錢俶得到了這本《八十華嚴》。錢王閱此奇書，特派杭州靈隱寺閩籍了悟禪師和近臣沈相國南下霍童山，尋搜幽跡。這部《華嚴經(jīng)》便成為證明霍童山為天冠菩薩道場的主要“物證”。

了悟入山所見，霍童山九十九峰環(huán)簇，形似蓮花，狀如佛國“蓮華世界海”，完全具備了成為佛教名山的一切“神圣”要素：佛經(jīng)依據(jù)、菩薩道場、僧人奇遇、仙山傳奇、奇姿異景，是佛教的垂青凈地。了悟確證霍童山為天冠菩薩道場，而與《華嚴經(jīng)》所述細節(jié)吻合，可以視為找到了霍童山為天冠菩薩道場的“確證”。

了悟立即回報錢俶。錢俶命在霍童山建寺。

宋開寶四年（公元971年），朝廷賜額“華嚴禪寺”，了悟禪師更成支提山華嚴寺的開山鼻祖。

至此，霍童山就是《華嚴經(jīng)》中所說的天冠菩薩道場———支提山的說法，完全得到確證，而被納入社會公共知識譜系之中，受到歷代皇朝的垂寵———支提山華嚴寺曾四次敕建，五度賜寺額，更有御賜重器，皇恩浩蕩，名僧迭出，在中國佛教界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而另一處的辟支寺更是從隋時一路篳路藍縷，華嚴不絕。

明永樂至萬歷年間，支提寺處于鼎盛期，下屬寺院達30多處，住眾千余人，蜚聲佛教界。萬歷三十年（1602），萬歷皇帝御賜支提寺經(jīng)藏，漳州南開元凈慧禪寺樵云禪師攜高徒如信聞訊而來。

在天冠說法臺旁的洞窟通讀經(jīng)藏三年后，樵翁師徒從天冠菩薩說法臺阿蘭若處往南探尋“天冠菩薩住處”。師徒倆頭頂斗笠，手持禪錫筇杖，搖擼而來。當他們腰系藤蔓，背扎干糧，沿著猿猴之跡，攀巖至辟支巖靈源古洞，被洞內(nèi)外的景致震撼了———

壁立千仞的珍珠巖，懸崖落珠，左旋右轉(zhuǎn)，隨風而舞，如傾萬斛珠璣，拂之神爽，不肯離去。

石灰?guī)r橫石如屏，鬼斧神工的劈削，屏中一個一人高、風化而成的圓洞，孤懸半壁———羅漢洞———那樣一個人跡罕至的所在，或許正有高僧面壁其中，獨處千年。

———這里就是“天冠菩薩住處”。晉江進士何喬遠為樵云題寫“千圣同居土”于辟支法界。樵云法師首次入洞禪定三年，壘石為灶，煮草為食。之后十年，樵翁師徒倆仍潛修古洞，并云游四大佛山，還歷時二十四年，在“鹿苑場”發(fā)現(xiàn)多處古佛古梵舍利，將多次發(fā)現(xiàn)的古佛舍利、梵文遺塔歸建為“碧芝巖古佛塔”。

樵翁師徒入辟支開山三十余載，修行建寺，令辟支寺再現(xiàn)天竺勝境：北面如來殿橫亙，南面三鷲嶺、“千圣同居土”遙遙相對，東面阿蘭若層層疊疊錯落有致，西面古佛塔、舍利塔、祖師塔林立，九龍?zhí)督犹焖?，廣闊如鏡面，整體島巖氣勢，格局天成。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寂如巖的寂寞？山腳下的日子似乎少了這種寂寞。紛擾的生活，我們只能憑直覺掬取著快樂。一旦滿足，便忘卻了這樣的寂寞。驀然回首，我似乎久已未聞靈魂深處那微弱的呼吸。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兄弟。我的想象死了、我的靈感死了、我的思想死了———走進辟支寺那座看似隨意堆砌卻異常堅固的古舊山門時，仿佛心有所觸動。“盤磴偶憐鐘磐路，看泉各征佛禪心”（崔山從《游辟支巖》）。辟支寺里說辟支，抑或是“孤猿叫月”的孤標挺立，“錦鯉朝天”的傳神動人，這樣高遠的所在也因得舍利而建浮屠。辟支寺里那個氣宇軒昂的樵翁師徒甘于寂寞的執(zhí)著，又使這佛地憑添了幾分神秘與積淀。世事的無常在風化著我的思想。譬如今夜是月泉走雨，明日卻橫潑糞便。覆手之間，許多想說的話，許多想干的事，都隨風而逝，承諾多變空談。失望也罷，傷心也罷，但要活著，就得憑著那份甘于寂寞的執(zhí)著去面對世事的無常。辟支寺后、靈源洞里那層層疊疊的石灰?guī)r，讓我去觸摸、去感悟那份幾億年地殼運動的神奇佛力的寂寞。那是一種與藝術(shù)所表達的寂寞不同的，在人生智慧這一層次上更加積極、堅韌的寂寞。這是一種巖的精神。

也因了這種巖的精神，樵云大師成了明朝佛界的大成就者。明末四大著名高僧之憨山、藕益大師皆高度贊嘆并極致肯定了樵云法師。弘一法師為其傳記親題書名并做序。

萬歷年四十二年，萬歷皇之母李太后過世，皇室預(yù)招“東南方”（褔建）沙門樵云大師一行入宮行超度。禮畢之后，萬歷帝龍顏大悅，設(shè)齋供養(yǎng)感謝他，還帶他游覽故宮。一路上，樵云法師老盯著萬歷帝的褲子，萬歷帝就問：“你喜歡我的褲子？”“我看皇帝的褲子好。”皇帝便把褲子脫下來賜予他，拜他做師父，又封他為“龍褲國師”。

崇禎九年（1636年），樵云法師仍在辟支寺。皇室賜辟支寺觀世音準提佛母像，及千兩白銀用于祈福消災(zāi)法事。

源自《八十華嚴》“心王菩薩”的指引，幾千年來，尋訪東南方天冠菩薩道場，實踐《華嚴經(jīng)》事事無礙法界，便成了許多高僧大德窮極一生、千里迢迢禮拜霍童支提山天冠菩薩的緣因，也因此從隋至唐，那羅窟至辟支寺至天冠菩薩說法臺之間，是歷代高僧大德朝圣支提山天冠菩薩，說法華嚴經(jīng)的核心區(qū)域。

從宋開寶年建華嚴寺始，華嚴宗更成了支提山華嚴寺佛教思想的母胎及天冠菩薩道場的內(nèi)核，開始了長達千年名聞海內(nèi)禪林的歷史。

而沿辟支坡通往天冠說法臺約三公里的古道旁，辟支石界依然是幾億年前的寧靜，只有遍布山野的無數(shù)塔石和石壘地基在訴說著過往的袈風僧影，步步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