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家趙光義
比起他的兄長,趙光義顯然令人不喜歡。趙光義的發(fā)家分明是趙匡胤的連帶,要不然,這個沒多少戰(zhàn)功的家伙要爬到開封府尹的位子,這可是件很難的事。
趙匡胤是在陳橋兵變的陰謀中,貌似很不情愿地被擁戴他的人披了一身的黃袍,事實上,在這場活動中,趙光義起了很好的穿插作用。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要謀劃這么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當(dāng)然離不開趙光義。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完成之后,趙氏兄弟心照不宣,而前面說過的趙匡胤重情的性格就開始埋下了斧聲燭影的伏筆了。
比較這兩兄弟而言,趙匡胤是比較大氣的,不管在對待屬下、對待朋友,還是在對待前朝故主和其他亡國之君,他都能用寬容的心態(tài)處理。趙匡胤當(dāng)皇帝以后,始終偏心著他的這位弟弟。他自己的長子趙德昭,只是個“貴州團練使”“同平章事”的職務(wù),名義是相位,卻沒有宰相的權(quán)力,并且終宋太祖一世,他的兩個兒子趙德昭和趙德芳兄弟都未封王。而趙光義的爵位是晉王,任開封府尹,有名有實,算得上是實力派人物。開封府是首都的最高長官,關(guān)系著皇族的安危,這已經(jīng)表明了趙匡胤對他的坦城和完全的信任。而我們從趙光義的所為里不難看出,他對乃兄卻完全不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按理說,趙匡胤如此信任他,他更該多替哥哥分點責(zé)任,擔(dān)點罵名,唱唱黑臉,做好捧哏才對??墒牵@然是個很有野心的家伙。他在任開封府尹的時候,大力培植親信,網(wǎng)羅可用之材,利用士人親近皇族的心理,把許多人才收為自己的親信。他還把觸角伸到了皇宮大內(nèi),以后在政變中起到莫大作用的宦官王繼恩也在他的心腹之列。史書里還提到他示恩于趙匡胤的心腹田重進,想把他也拉過來,不過碰了一鼻子灰??梢?,他跟著趙匡胤起家以后,把趙老大廣交朋友的優(yōu)點臨摹得很不錯,只不過,他的良苦用心,卻比趙匡胤深得多了。
那么,是趙匡胤如此昏庸透頂,看不出來他的野心嗎?當(dāng)然不是。前面說過,趙匡胤是五代十國以來難得的一個明君,而且開封府尹是個什么樣的位子,他豈有不心知肚明的道理,后周的柴榮在繼郭威的位前就當(dāng)過這個重要的職位。雖然史書不可全信,不過史書里有時候透露的一兩句話其實是很耐人尋味的。在他被“斧聲燭影”掉的那年三月辛巳日,他到了洛陽,透露了想遷都洛陽的想法,卻遭到了群臣的反對,最后在趙光義說了一句“在德不在險”(意思說開封府雖無險可守,但是皇權(quán)是否鞏固,不靠地勢陷要,靠的是人君的仁德),趙匡胤不再堅持?;貋硪院螅瑒偨o弟弟光義、光美和兒子德昭加官晉爵后又“詔益晉王食邑,光美、德昭并加開府儀同三司,德芳益食邑”。然后,九月,一向沒什么病,也不愛喝酒的趙匡胤,和趙光義喝到半夜后就在醉夢里“崩”掉了。
事實上,趙匡胤是不是被趙光義搞掉,這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了。我認為,趙匡胤的死,實際上是他性格中的“重情”給害死了的。他的心地不壞,對于朋友、結(jié)拜兄弟、甚至從前的敵人,他都能能以誠相待,對于他自己的手足同胞,他更沒有理由要猜忌虧待。趙光義為了解釋自己繼位的合理,后來和趙普一起炮制出所謂“金匱之盟”,這東西當(dāng)然是無稽之談,但是,我覺得,以趙匡胤的性格,多少對這種兄終弟及的事情有過考慮。在當(dāng)初“陳橋兵變”的時候,趙光義是重要的主謀,對于趙匡胤來說,他當(dāng)然不會忘記這份功勞。在他的兒子還沒有長大的時候,他一定在心里有過今后傳位給光義的打算,甚至有可能在兩人密談時透露過,讓趙光義當(dāng)開封府尹、爵晉王已經(jīng)很曲折地透露了他的心事。不過,在皇位越坐越順、兒子一天天長大,但是趙光義的權(quán)勢也越來越大的時候,他的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變化的。只是他也許至死沒有想到,還沒等他拿定主意,他自己就在陰謀中被搶了皇位,而且這個布置陰謀的人,還有九成九的可能就是他倚為肱骨的親兄弟。
不管歷史書是怎么寫的,總而言之,趙匡胤是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一死,趙光義就在王繼恩的通風(fēng)報信下,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xiàn)場,然后就登上了皇位。趙匡胤的兒子就遠沒有柴家的后人那么幸運了,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在權(quán)力斗爭里最赤裸裸的結(jié)局,雖然它始終包裹著很光明正大的外衣。
趙光義如愿以償?shù)禺?dāng)上了皇帝,甚至連虛偽地推辭一下下也沒有,從這一點看,他還算是個有點真性情的貨色。當(dāng)皇帝對他來說當(dāng)然是一件很美的事,可是他當(dāng)皇帝的水平實在是差勁地讓人無法恭維。從他當(dāng)了皇帝以后,就開始留給我們很壞的遺產(chǎn),一直到現(xiàn)在,漢民族的性格里都留下了他烙下的印記。
趙光義的一生,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斧聲燭影”,而這件事情不管怎么狡辯,其實就是禿子頭上的蒼蠅,實在沒有什么好寫了。因此,我認為,所謂的宋太宗趙光義的故事,寫到這里已經(jīng)足夠了,其余的事,不妨留在寫其他人的時候給他再補一點吧。
責(zé)任編輯:孫伏明